羅紹綺 Lo Shao Chi
Loading...

兒時對鄉土的記憶與味道
藉由雙手從創作裡重現景象

還記得小時候總喜歡趁母親燒水轉身離去時,拿著樹枝挑撥玩弄磚灶裡的火燄,有時偷偷丟入地瓜、有時則埋進隨手捏塑的土偶;專注凝視焚燒的狀態和等候挖出灰燼裡的結果。這份兒時的記憶,日後竟是我從事陶藝創作最初始的源頭;原本應該被拿去菜園施肥的灶灰,以及菜園裡兒時捏塑玩具的黑土,成為我研究初期釉藥燒製的首批原料。

植物灰釉與泥漿釉,是我不曾間斷的創作核心;對於許多製陶者來說,這不過是陶藝中的一種釉藥外衣,陶瓷歷史的一項古老技術而已;於我而言,這兩者卻是我在創作中的主要釉料來源,無論是在不同型態上的造型或基本的生活器皿,一直延伸到窯燒的程序設計,都離不開灰釉與漿釉的應用;乃至於創作中的思緒與靈感、生活上的步調和體現,亦無法與灰釉漿釉做切割。

撼動於東方灰釉系統的精深
驅策著我鑽研再現古典風華

源自天然素材的灰釉與漿釉,組成複雜巧妙、色澤溫潤多變、釉質渾厚高雅,這是古代東方釉藥的最大特色,與傳統西方礦石粉末的配釉方式有很大的不同。現今陶藝用釉大多採取西式系統,規模化開採礦石取得容易、機械化生產價錢合宜,即便市售的『植物灰』仍取礦物模擬合成;產業結構的改變下,穩定的礦石釉符合現代化的快速與效益,於是植物灰釉與泥漿釉的使用所見甚少,加上天然原料收集耗時、處理繁瑣困難,燒成效果不穩定,使得發展受到限制。

其實看似單一的植物灰或泥土,卻內含多種陶瓷釉藥所需的複合元素,結合其他原料經過調配,由天然的火焰去燃燒自然的釉,燒熔後組成精巧多變化,釉質溫潤柔和、釉色往往令人感到驚奇,是單純的礦石釉所無法取代的。因此,我所追求的灰釉與漿釉,是效仿古代陶匠的工法模式,經過費時複雜的處理程序,再加不斷地嘗試與實驗,才得以醞釀出古典陶瓷的溫潤釉色;而我也被其間的過程與精神所吸引,從自身的勞動實踐下,逐漸內化淺藏在作品的風格中。

自然與人文中採集的元素
化為作品靈感與創作動力來源

「生土死灰」是我對植物灰釉與泥漿釉的創作意念詮釋;採集台灣在地農作棄物灰燼和農田土石,調製成灰釉與漿釉化為作品的外衣,以「土」展現生命及成長,用「灰」作為終結表達死亡,最後萬物精華回歸大地再度循環相依;土與灰的二元對立與和諧,讓我對「自我個體於宇宙中存在與滅亡的關係」的疑問中逐漸尋找到答案。

曾以農立國的台灣,農耕廢棄植栽隨手可得;被栽種的各類農作是餵養人類的糧食,有農夫辛勤的汗水和收成的喜悅;而不同性質的土壤,也因養分相異而滋養了不同的生命;當植物化成灰燼、土壤融成泥漿後,我嚐試將它們的生命轉化再延續,成為永恆的陶瓷的一部分,我用這樣的方式來記錄這塊土地和人文表情,更進一步探索這塊島嶼可運用的天然資源,表現屬於臺灣獨特的釉彩。然而並非我創作方式可以代表台灣的陶藝全貌,卻因為可以用我的雙手捏塑這塊土地的自然人文元素,擁有在地MIT的價值型態才是讓我創作感到滿足與自傲。